紅鯉翻躍_努力建置中_

閱前注意事項:

1.結果開站第一篇文就這樣給了我家本命，真是可喜可賀(?)

2.角色私設有，有點偏離本家設定

3.其實個人完全不知道這篇到底是露普露還是普露普，各位斟酌著看吧

4.此人是歷史渣，有誤歡迎指點

5.此人是個文渣(捂臉)果然新手就是...........請大大!!隨便看看!!就好了!!

    『當你覺得孤單痛苦的時候，別忘記，我在未來等你。』

2015

    基爾伯特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瞥見窗簾縫隙中明亮的晨光，在略微幽暗的室內與地板上拉出長長一道橙黃。

    因為過去長年征戰養成的習慣，就算現在是個至少表面和平的世代，他還是連鬧鐘也不用，每天早上準準時時六點半醒過來。

    坐起來揉了揉睡亂而東翹西翹的白髮，基爾伯特看看旁邊仍睡著的伊凡，轉身輕輕挪動手腳想下床，不想卻在把左腳跨下去時，被一條手臂一把摟住了腰。

    「唔……基爾？」

    伊凡睡意濃濃的問。

    「嗯，幹麼？」

    基爾伯特反身，輕輕撫上對方的金色卷髮，伊凡糊糊應了一聲「嗯……」，紫色的雙眼還半閉，完全沒有清醒的模樣。

    「再回來睡嘛……我想被基爾抱著睡。」

    「本大爺醒了啦，蠢熊一隻。你想睡就再睡一會，我要先起來了。」

    「喔，喔……基爾，早安。」

    也不怕悶死自己，伊凡把臉埋進枕頭。基爾伯特低頭撫摸對方的頭髮，把棉被拉上肩膀。

    「早，伊凡。」

    早起的好處，就是能好好做一頓早餐。把外表打理好的基爾伯特走向廚房，吸了口早晨清涼的空氣，一面盤算著該做些什麼比較好。路德維西昨天因公事出門，大概要到明天才會回來——這意味著今天房子裡只有他跟伊凡。

    最後他決定煮一鍋玉米濃湯，再練習一下先前路德維西做過的、好吃到完全不正常的鬆餅，還能淋上加拿大送的楓糖漿——當然，第一次嘗試，成功的機會實在很渺茫。但厲害到不行的基爾伯特大爺當然不可能失敗啦！

    「科瑟瑟瑟，那隻熊一定會一邊吃一邊感動得痛哭流涕！」

    基爾伯特手裡打著蛋，嘴裡發出奇怪的笑聲。

    做鬆餅看起來不難實際上麻煩得要死，特別是做麵糊的步驟。當基爾伯特好不容易把麵糊倒進平底鍋，他忍不住默默思考自己跟弟弟的生長過程究竟差在哪裡，為什麼路德維西做起來就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麵糊要等一會底部才會凝固，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不少，他一面攪著鍋子裡的湯，一面扯開嗓門朝房間的方向大吼：

    「喂——笨熊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快點給老子起來了！」

    上面瞬間傳來磅地巨響，什麼東西翻倒的聲音。

    笨伏特加熊又在搞什麼？摔下床了嗎？基爾伯特皺了皺眉，索性放下鍋鏟，出了廚房去看看究竟那笨蛋在搞什麼飛機。

    「喂喂喂，你在幹麼啊你——」

    上樓後基爾伯特不耐煩的開門，卻突然噤聲。

    床上沒人，房間裡也沒人。

    「搞啥，跑哪去了啊？那麼大一隻能藏到哪去？」

    窸沙。

    正想出去去別的房間找人，衣櫃那頭卻突然冒出小小的聲響。一向耳尖的基爾伯特自然沒有漏掉，一回頭，敏銳的眼神直接掃上衣櫃門。

    好啊，跟本大爺玩躲貓貓是嗎？

    顯然直接忽略了伊凡那麼大個人根本很難躲進衣櫃，基爾伯特刻意放輕了腳步，輕手輕腳走到衣櫃前面，深吸一口氣，右手握住衣櫃門把，左手擺好架勢後，馬上迅速拉開櫃門，左手拳頭狠狠打了進去——

    ——基爾伯特的拳頭只打到了一堆掛著的衣服，全啪啦啦自衣架上落了下來。

    「咦？！」

    他大吃一驚，這時一個小小的黑影颯地自衣櫃角落衝出，一擊撞上他的腹部後一溜煙竄到他身後跑開。

    「什麼東西！不要跑！給本大爺站住！」

    基爾伯特轉身只看見黑色的衣角竄出房門，這下他惱火了，某個怪東西出現在家裡，一定要把那不知道是什麼的鬼東西抓住好好搞清楚是怎麼搞的。

    迅速衝出房間，他聽見跑下樓梯的清脆腳步聲，基爾伯特腎上腺素完全被激發，很乾脆的反身從一旁窗戶熟門熟路的攀出去，從欄杆滑下，才滑到三分之一就鬆開手讓自己落在庭院的草地上——落地時腳還重重麻了一下——基爾伯特站穩後隨即朝大門跑，才剛拉開門就被衝出來的黑影撞個滿懷——肚子又被撞痛一次。

    「靠！還跑！」

    扯住對方衣襬後基爾伯特把這團黑呼呼的東西連拖帶拉扯進房子，對方旋身狠狠咬上他的手背，痛得他忍不住鬆手，但在對方再次試圖逃跑向大門時及時反應，朝對方衣擺用力一踩，咕咚一聲黑影往前撲地，撞擊地面時發出頗大的聲響。

    「媽的……咬得真大力……」

    看對方不再動彈，他喘口氣，低頭看著手背上的咬痕，低聲咒罵起來。

    沒想到，隨即傳來有點陌生、但又似曾相識的哭音。

    「……嗚嗚，好痛喔……」

    在基爾伯特驚愕的注視下，地板上的人坐了起來，淚眼汪汪的捂著完全撞紅的鼻子。

    這時他才看清那是個孩子，穿著黑色陳舊的長袍，圍著圍巾，頭上戴著黑色帽子，帽沿下是一頭蓬鬆的奶油金色卷髮，紫荊色的眼裡泛滿疼痛的水光，完全惹人憐愛的模樣，若是平常的基爾伯特，早就失控把這孩子抱起來連連大呼怎麼這麼可愛，但現在他只呆滯住了無法動彈。

    原本該在房間裡的人不見了（就算在其他房間聽到這麼大的聲響也該出來了），而這孩子是從房間冒出來的，還有著金色卷髮、紫色瞳孔……

    雖然已經差不多快忘記是什麼樣子，但若這孩子不是那死笨熊，他基爾伯特四個字就倒過來唸！

    「…………伊凡？你是伊凡嗎？」

    他遲疑的湊近一步。

    「…………咦？」

    小男孩一臉訝異的抬頭看他，視線在他臉上溜轉一遍，隨即瞪大雙眼，猶疑的喚出一個他已近七百多年沒再被人喚過的名字：

    「條頓……騎士團君？」

    他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少說有兩分鐘之久，當基爾伯特遲疑著想再說什麼，小小的斯拉夫男孩怯生生的把衣角從他腳下扯出來，說道：

    「那個……好像有燒焦的味道……」

    ——本大爺的早餐！

1246

    伊凡•布拉金斯基縮在一團毯子裡，哀怨的看著眼前正在碎碎唸的基爾伯特。對方的身高比他上一次看到的基爾伯特少了快一半，模樣連稱作少年都很勉強，身上還披著和嬌小身軀完全不成比例、繡上黑色十字的白色斗篷。

    他們正身處在一頂帳篷裡，外頭一片漆黑，風雪呼嘯，空氣冰冷刺骨。

    「……吶，基爾……我們現在在這裡打哪一仗？」

    「俄羅斯那冥頑不靈的傢伙死都不肯入教，本大爺就跟那傢伙決鬥，好不容易把人打昏綁到這，居然就碰上暴風雪、還有這種鳥事情！」

    稚嫩臉龐充滿怒氣，個子雖小但囂張度始終不減的小基爾伯特很不客氣的指著伊凡的鼻子發怒。

    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十三世紀，一下橫跨快八百年，還好死不死掉進十字軍運動，伊凡覺得這時有資格抱怨的應該是自己才對。但他只是默默坐著，什麼也沒說。他現在身上穿的衣物只有睡衣，就算裹著好幾條毯子身體也依舊冷得直發抖。因為沒吃早餐，現在腹內傳來的飢餓感令他感覺更難受。

    或許該慶幸至少昨晚沒跟基爾做什麼、所以不是赤裸的睡覺？搞不好眼前的基爾伯特就直接把他踢出帳篷或一劍砍了。

    「喂，你好歹回句話啊，本大爺一個人在那裡自顧自的生氣感覺很蠢！」

    那你不要生氣不就好了？雖然嚇到你的確是我的問題，但不是我的錯啊……嗚嗚，人家想回去找基爾啦……怎麼會這樣……回不去的話該怎麼辦……基爾……

    伊凡哭喪著一張臉，眼淚只差沒掉下來了，小基爾伯特皺著眉看他，似乎有點手足無措。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好不好啊你。」

    「不然你是要我笑嗎……」

    伊凡面色陰沉的看向對方。這似乎有點嚇到小基爾伯特。

    「本大爺才不是那個意思！你不是說你是長大的俄羅斯嗎？怎麼差這麼多啦！」

    「咦咦？原來我小時候在基爾面前是可愛善良的小動物形象嗎？」

    伊凡很認真的回想，奈何七百多年真的有點久了，他只隱約記得一點自己對基爾伯特的印象，不外乎很聒噪、很溫暖之類的。

    「唔！好冷……」

    一股刺骨寒氣漫進帳篷，伊凡一陣哆嗦，忍不住把毯子下的雙腿抱得更緊、整個人縮成一團，這時候他便欲哭無淚地想念起自己的大衣和圍巾。

    小基爾伯特見狀嘖了一聲，把披風解開後，也鑽進伊凡的毯子裡，先是遲疑了一會，在伊凡愕然的注視下往他的身子貼、讓他能溫暖一點。

    「要、要不是你是俄羅斯，有一點交情……本、本大爺才不想理你！」

    基爾不論在哪個世紀都是死鴨子嘴硬啊……伊凡忍不住稍稍微笑了一下，很輕很輕的伸手摟住小基爾伯特。對方愣了一下，彆扭的小幅度掙扎起來。

    「不要抱啦！」

    「兩個人靠在一起，就會更暖一點唷。」

    對上人高馬大的伊凡，在發現抗議兼掙扎都被對方無視以後，小基爾伯特不甘心的宣告投降，有點僵硬的躺在伊凡的懷抱裡。

    「上次看到這樣小小的基爾已經是好久以前了呢……這時候的基爾，過得很辛苦吧？」

    伊凡摟摟基爾伯特瘦削的身軀，撫著對方如小雞一般蓬鬆的白髮，感到有點心疼。他對基爾伯特的印象大部分都被十八十九世紀時強大而囂張的普魯士王國占據，都忘記了，最當初的基爾伯特，卻是在邊疆地區跟著騎士團風塵僕僕、輾轉流浪的孩子。即便最後在東歐地區安定了下來，卻依然是被歐洲大國排斥在外的鄉下人。

    「…………你還不是一樣。」

    「嗯？什麼？」

    「沒事。」

    小基爾伯特猶豫了一會，伸手扯住他的衣服：

    「你身上的氣味……跟俄羅斯一樣，都是雪的味道……你真的是未來的俄羅斯？」

    伊凡順了順他的頭髮：

    「是啊，我是。」

    小基爾伯特輕輕哼了一聲，嘴裡隱隱含著一句咕噥「長這麼高幹麼」，讓伊凡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方見狀生氣的盯著他看：

    「笑、笑什麼笑啦！小心我揍你喔！」

    「沒事沒事~基爾之後也長高很多啊，而且變得很帥喔。」

    「廢話，本大爺現在就帥得要命，以後一定更帥！」

    不只嘴硬，自戀的部分也是不管哪個世紀都一樣的。伊凡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2015

    幸好麵糊還有剩。

    基爾伯特默默把煎得半焦的鬆餅起鍋，隨便的掃到盤子上，看起來跟路德維西的簡直是天壤之別，但已經比先前完全被他遺忘在平底鍋裡的上一份、上上一份、上上上一份好多了……都已經處於焦炭狀態壯烈地躺在垃圾筒裡了。

    從櫃子裡拿了之前法蘭西斯帶來的法國麵包，隨便切一切後，便拎著盤子走出廚房。面無表情的小伊凡坐在餐桌前，盯著手裡裝著果汁的玻璃杯。

    「哪。」

    把法國麵包擺到小伊凡面前，他有點不自在的把表面焦黑、還冒著蒸汽的鬆餅擱在自己的位置上，澆上一堆楓糖漿後毫邁的拿叉子吃起來。

    有點苦又有點甜還帶著焦味，真不愧是本大爺做的味道超特別的啦哈哈哈哈哈！

    吃了一口後自樂了好半天，基爾伯特才注意到對面的伊凡只是看著麵包，根本沒吃。

    「怎麼不吃？法國那傢伙的麵包雖然很硬還是世界極品啊！」

    他轉著叉子疑惑的看著小伊凡，孩子抬起圓滾滾的臉頰，紫晶般的眼眸帶了欲言又止的神色，基爾伯特心跳在這樣的注視下微微加速——該死，那傢伙小時候怎麼這麼可愛！？

    「你不餓嗎？」

    小伊凡搖頭，那頂黑色的俄羅斯帽在頭上晃了一下，視線始終盯著基爾伯特。他疑惑的順著對方視線，才發現對方是盯著他——盤子裡的鬆餅。

    「……喂，這烤焦了喔。」

    小伊凡瞪大眼看看鬆餅又看他，隨即露出懇求的表情，只差兩隻水汪汪大眼沒泛淚了——那簡直比核子爆破還具殺傷力。

    「那……給你吧。」

    基爾伯特有點無力地把鬆餅和麵包的盤子換過來，小伊凡隨即露出有點……猙獰的神色？抓走他手上的叉子，狼吞虎嚥吃起來，彷彿下一秒鬆餅就會被人搶了似的。

    看著小伊凡的吃相，基爾伯特嘴角不禁抽搐，是有那麼好吃嗎？

    「我說……吃慢一點吧？」

    小伊凡一僵，尷尬的看看他，隨即低下頭囁嚅著說：

    「對……對不起……好久沒吃熱的東西……我……很興奮就……」

    基爾伯特愣了愣，苦笑著傾過身，用紙巾擦掉對方嘴角的楓糖漿。不管在什麼時代，那傢伙一直都沒個兩樣——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別噎到了。」

    「嗯、嗯……」

    小伊凡朝他羞怯地笑笑，似乎稍微卸下了心防。基爾伯特發現，這孩子的笑容真的很可愛，跟伊凡一樣，帶著軟綿綿的感覺。

    嘖！他在說什麼！這就是那傢伙啊！

    他搔搔頭，抓起一塊法國麵包開始啃，期間看小伊凡津津有味的吃著焦掉的鬆餅，連碎屑與滴落的楓糖漿都刮得很乾淨，不禁感到有點複雜。

    「好吃嗎？」

    他原本是問好玩的，沒想到小伊凡認真的抬頭看他：

    「好吃，好好吃。」

    連半焦的東西都好吃，伊凡你這傢伙小時候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基爾伯特的眉頭一皺，把嘴裡的法國麵包用力吞了下去。（嘖，真硬）

    「你叫什麼名字？」

    「咦？……條頓騎士團君你不是知道嗎？」

    小伊凡疑惑的抬頭看他。基爾伯特揮了揮手說是另一個、比較多人叫的那個。

    「喔……諾、諾夫哥羅德公國……」

    「嗯…………」真有點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了……「你睡著前在做什麼？」

    「呃……我跟你打架打輸了……不對，不是你……是更小一點的條頓騎士團君……那是你變大以前……唔、好像也不太對……然後、你把我綁起來把我帶去你那裡……你把我丟進帳篷要我先睡一覺，所以我睡著了，醒來以後……」

    小伊凡看了他一陣子，有點遲疑的問：

    「那個……條頓騎士團君……你是條頓騎士團君吧？你為什麼突然長這麼高？我們現在到底在哪？」

    基爾伯特無言了一陣，索性乾脆的回答：

    「現在不是了。那曾是本大爺的名字沒錯，但現在本大爺的名字是基爾伯特•拜爾修米特。還有，你現在處的地方已經不是你睡著前的年代了——今年是2015年。2015減1200是多少？」

    「…………呃……你等一下……兩千零十四、兩千零十三……」

    小伊凡居然舉起手指認真數起來，基爾伯特見狀差點沒吐血——根本忘記那時的伊凡算是歐亞大陸裡的「未開化地區」，國民的基本素質平均低劣，間接影響了伊凡。

    「呃……手指不夠……」

    「怎麼可能數出來……除非你有八百多根手指。反正，你穿越了八百多年，跑到未來了，就是這樣。現在是八百年後。」

    基爾伯特簡明扼要的說，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見小伊凡睜大了紫色的雙眼。

    「為什麼我會過來？那我要怎麼回去？」

    等、等等，你就這麼接受了穿越時空的事情嗎？接受度也太強了吧！你都不會質疑一下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嗎！

    「本大爺怎麼可能知道？除非穿到你那去的笨熊下了什麼莫名其妙的詛咒。」

    「咦？」

    「未來的你穿到你本來的地方了——本大爺拿一個月份的啤酒打賭是這樣。」

    未來的我？小伊凡瞪著大眼看著基爾伯特。

1246   

    伊凡靜靜看著眼前已經睡著的小基爾伯特，稚嫩的臉龐毫無邪氣，純淨且安詳，美麗得彷彿一尊高貴的玩偶。

    他輕輕握住小基爾伯特躺在毯子上的手，好瘦啊，已經不能用充滿骨感，而是瘦骨嶙峋來形容了。他心疼的想著，基爾伯特這時究竟狀況有多糟，才會瘦成這個樣子？

    「唔……俄羅斯？」

    小基爾伯特很快便因他的觸碰、而略微警戒的從淺眠中醒來，那副神色彷彿一直都沒有睡著似的那般緊繃。

    「有事我會叫醒你，你好好睡吧。」

   伊凡輕聲說道，伸手蓋住小基爾伯特的雙眼，感覺對方一陣緊繃後，很慢很慢的放鬆下來，微微的熱息擦過手掌邊緣——他知道對方又睡著了。把手掌放下，迎接他的又是如玩偶般沉靜的臉孔。

   帳外風雪呼嘯，寒氣逼人地從縫隙與地面竄進帳篷，刺人肌骨。伊凡摟緊小基爾伯特，把毯子密密裹在對方身上。

   如果我留在這裡，是否我就能夠保護你、讓你不至於那麼辛苦了呢？

   伊凡輕嘆了一口氣。怎麼可能嘛，這個時代的他不在這裡，他自己也不屬於此，不管是什麼原因使他來到這，他終究得回到原本的時代去。真正該在這裡的他是莫斯科公國，而非俄羅斯。

   「喂，基爾伯特……你是誰？」

   突然，帳篷的入口被人掀了開來，鑽進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的輕甲、鬍鬚都沾滿了銀白的雪花。他看見伊凡時愣了一下，隨即警戒的長劍出鞘。

   伊凡慢悠悠的抱著基爾伯特坐起來，微笑著看向男人：

   「我是——俄羅斯。」

    「我說了，你進去沒關係。」

    「我也說了啊，我在這沒關係。」

    伊凡拉緊身上的棉衣。衣服上有股發酸的汗味，但他的鼻子已經冷到聞不出來了——這樣也好。

    雪不斷落在身上，乍看之下彷彿全身裹滿了糖霜。他剛才差點就被騎士團的大團長給斃了，幸好基爾伯特解釋是俄羅斯的身體「出了點問題」，應該過一會就沒事了。但因為發生狀況沒報備，基爾伯特還是被發怒的大團長扔出來守夜……至於他？他是自己跟著跑出來的。

     他往左看，基爾伯特小小的身軀幾乎被雪給淹了，只剩下一對鮮烈的紅眸，在夜色裡閃閃發光。伊凡忽然很好奇這時的基爾伯特究竟在想些什麼。

    「基爾……你想不想有個家？」

    小基爾伯特不悅地瞪他一眼，似乎氣他打斷自己的專注。但伊凡比較想趁這次機會好好跟對方說話——而且，長大的基爾伯特認真的樣子比較帥。

    「本大爺的任務是成為神聖羅馬的劍，掃蕩所有敵人與異教徒——所、所以就算你是未來的俄羅斯，本大爺也不會對你客氣的！」

    明明就對我很好啊。伊凡很輕的微笑，繼續在呼嘯的風雪裡拉高嗓門：

    「我知道。我是說——你想不想有個能安定下來的地方？」

    「…………你是說…………像小少爺他們那樣？」

    「嗯。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君主——」

    基爾伯特對他嗤之以鼻：

    「然後像你一樣被打得哇哇叫？本大爺才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等我把異教徒驅逐回去見神聖羅馬，就連小少爺也得跪在地上膜拜本大爺！」

    「滿腦子都是神聖羅馬啊。基爾一直都是這樣。先是神聖羅馬，然後又是德意志——基爾從來都沒有變。」

    伊凡忍不住嘆氣。

    「啊？你又在碎碎念什麼？」

    「沒——事——」

    小基爾伯特哼了一聲，把斗篷拉得緊了些，回頭凝視著細雪外一片的漆黑。這場該死的暴風雪什麼時候才停啊？他聽見對方嘟囔。

    「暴風雪什麼時候開始的？」

    「把『你』帶來沒多久。」

    所以『他』家冬將軍發威囉？伊凡忍不住笑笑，忽然，他聽見遠遠的，彷彿有類似號角的聲音。嗚——嗚——的聲音感覺很淒厲，但因風雪的呼嘯而模糊不清。伊凡仔細聽了一下，忽然打了個哆嗦。

    「基爾，你有聽見嗎？」

    聞言，小基爾伯特側耳傾聽了一會。過了一分鐘不滿地看向他。

    「什麼也沒有，你耍我啊？」

    「你仔細聽。」

    小基爾伯特瞪他一眼，閉上眼再聽了一下，那聲音又響起了。嗚——嗚——的聲音，在風雪呼嘯的北地上盪開。渾身雪花銀白一團的男孩睜開眼，表情愕然地跳了起來。

    伊凡對小基爾伯特點頭，默默起身，拉緊了身上的衣服，雪自身上啪啦啦地落下，他冷的直發抖。

    是狼群。